|
“没关系，你就直接写我的名字吧，这个行业太黑了，我有必要来说一说它的黑幕。”赵国雄在接受采访时，一点也不避讳。
赵国雄先后在多家医疗器械销售公司做过销售，而对于医疗行业内人工关节手术的回扣暴利，他的心里藏着一笔清楚的账。“医生回扣高的时候，一天能够拿到2万元。”赵国雄说。
“在患者看来，人工关节手术是一个相当复杂的手术，但事实并非如此。”赵国雄对记者说。
自上世纪90年代起，上海各医院开始开展人工关节置换手术。根据业内估计，上海每年近80余家医疗单位开展人工关节置换手术近7000余例。这个数量相当于阑尾炎手术的数量，这也就意味着人工关节手术实际上已经到了几乎没有什么技术含量的水平。
“而对于手术所需要的人工关节，医生一般只推荐进口产品，很少使用国产的，这是因为医生从进口产品中得到的回扣更高。”赵国雄说。
从赵国雄为记者提供的一份详细的价目表显示，同样的一个人工全髋关节，国产价格最便宜的只要7150元，而进口产品价格最高达到36923元。
事实上，按照业内行规，无论是国产还是进口的人工关节，给每个主刀医生的回扣都在20%~30%之间，一般进口人工关节的回扣在5000元到9000元之间，而国产的只有2000元到4500元之间。由于两者价格相差悬殊，因此医生只认定进口产品，而在上海大医院的骨科里，几乎被进口产品垄断。
赵国雄为记者算了这样一笔账：一家大医院平均一天可以进行4台人工关节手术，一次手术的平均时间为2小时，而其中真正需要主刀医生的只有半小时。按一个手术平均回扣5000元算，这也就意味着主刀医生一天只要花费2小时，就能有2万元的回扣进账。而一般一个医生一周大约有3天的手术时间，“你想，他们的收入有多高，而且这一部分费用还不用支付个人所得税。”赵国雄说。
事实上，无论从医院还是医疗器械公司方面来说，双方并不能从购买和销售人工关节上得到多大利润，获利最大的是主刀医生。
“公司将人工关节卖给医院时，医院只会按照5%的加价将产品卖给患者，这一部分是记在医院账面上的。而回扣则是公司在医生使用了自己的人工关节之后，返回给医生的，与医院间并不发生关系。”赵国雄说。
而对于公司来说，由于一般医院支付账款都是在3个月以后，但给医生的回扣却在手术发生之后，这些回扣都是公司自己垫付的，因此，公司同样也需承担较大的风险。同时，去除回扣和各种税费后，公司的利润已相当微薄。
但为了能销售自己的产品，公司都是不惜代价的，而这也是主刀医生青睐进口产品的一个原因。
赵国雄告诉记者，事实上，国产人工关节的质量和性能并不差。对于一般的患者来说，用国产产品已经可以了。
但由于病人缺乏专业知识，遇到手术一定要到大医院。而手术中，医生只推荐进口产品，如果病人坚持选择国产产品，医生就要给病人看脸色，制造种种借口，比如医院床位紧张无法保证安排住院，甚至在手术时会影响到手术质量等。
“目前，国产人工关节只能销往区级医院，而在这些医院里，有时候一个月才会动3~4台人工关节手术。”赵国雄说。
而相比之下，上海几家大医院里，手术络绎不绝，且手术权力主要集中在两到三名骨科医师手中，“他们每人每年的回扣收入如果说达到200万元到300万元也不会令人惊讶。”
同时，上海是全国唯一一个人工关节手术需要自费的城市，在医生高回扣的背后，有的却是患者沉重的付出。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