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甜菊糖事件祸起新加坡，CSPI—美国科普中心—推波助澜于后。
“甜菊糖不安全”论缺乏严谨的科学论证，而论者则明显受商业逻辑驱动。幸运的是，FDA———美国食品及药品管理局———的立场表明，他们从来没有认定甜菊糖是不安全食品。
那么，为什么CSPI要借FDA无中生有，必欲除掉甜菊糖而后快呢？
“我怎么向董事会解释？”
突如其来的甜菊糖风波，让万国宝通的总裁艾群策有些进退两难。
他掌控的其实是一家投资公司，全称是万国宝通（中国）投资中心。即使在圈内，万国宝通也非赫赫有名之辈。在有些上市公司的大股东名单里，不经意间偶尔能一见它的身影。
万国宝通擅长的操作是，选中一家目标企业，购买其内部职工股，成为其大股东之一。进而推动其改制。然后拉来券商，帮助其实现上市。等到内部职工股可以流通后，变现退出。
选项、进入、退出，如此周而复始。多年以来，万国宝通扮演的一直是这种角色。直到现在，它还是万杰高科和鲁抗股份的大股东之一。从投资风格上说，万国宝通偏爱医药行业。
最近，万国宝通盯上了武汉的一家企业——司登达集团股份公司。在此之前，万国宝通已经是其第二大股东。艾在运作司登达项目时，发现其主业平平，就想把甜菊糖项目置换进司登达，然后推动其在香港上市。
万国宝通对甜菊糖项目动心已久。在艾群策看来，这种天然甜味剂甜度既高，热量又低，国际市场一直有大量需求，极有发展前景。为此，万国宝通甚至一度将引来的优质甜叶菊品种在柬埔寨试种。
艾的宏大计划还包括，在湖北黄陂市及武汉光谷共签下1100亩的土地使用协议，准备亲自投资栽种甜叶菊，以生产甜菊糖。这里还暗含着万国宝通的一个打算：希望从一个纯粹的金融投资公司，逐步转向一个拥有部分实业的投资公司。
承担转型使命的项目是甜菊糖。
为了实现此目标，万国宝通甚至一改惯常作风，打算购进司登达的法人股，成为第一大股东。以往万国宝通只习惯于购买内部职工股。因为在目前中国国情下，法人股变现并不容易。
此外，喜欢在山东投资的万国宝通还相中了山东华仙甜菊股份公司。山东华仙是国内最大的甜菊生产和出口企业。双方的接触一直不断，万国宝通有意购买其法人股，仍然是想借此染指甜菊糖项目。
这些都是艾群策的如意算盘。但是就在这节骨眼上，让整个食品饮料界深感震动的甜菊糖风暴突然来了，事先并无半点征兆。
从3月中下旬开始，新加坡、香港等地媒体先后报道，称食用含有甜菊糖的食品，可能会引起致癌、男性不育等，从而对甜菊糖的安全性提出质疑。新加坡和香港先后宣布禁止含有此成分的食品在市场上销售，回收相关食品。
两项指责都是致命的。关于甜菊糖的安全性问题，在国内外一时被炒得沸沸扬扬。
“我们本以为自己将要进入的是一个甜蜜的事业，现在似乎忽然一夜之间，变成了害人的事业”，3月28日，艾在北京一脸苦相地说：“现在出了这种问题，我怎么向董事会解释和交待？”
风波骤起，在舆论对甜菊糖的一片喊杀声中，万国宝通纵有雄心壮志，在甜菊糖上的项目也只能暂时中止。“时间长了，我们只能停产”
受到影响的远不止万国宝通。与投资商相比，生产商受到的冲击更为直接和明显。
3月28日，山东华仙的董事长郑书旺向记者证实，一家本来已决定进货的日本客户也通知华仙，表示要视局势再做决定。让郑书旺心焦的是，宣布推迟订货的国际客户并非仅此一家。山东华仙每年的出口量均在三、四百吨左右，约占全国总出口量的45％。
江苏华康甜菊糖公司是和新加坡方面合资，甜菊糖产品主要通过新加坡代理商，直接销往东南亚。公司董事长薛华彬承认，目前公司很多东南亚的订单已经取消，出口处于暂停状态。
他忧心忡忡地表示：“如果时间一长，我们只能停产。”
黑龙江海林甜菊糖厂也是国内大厂，他们也遭遇到同样情形。其厂长程志军证实，公司本月和下月的订单已经有部分被暂停执行。
国内不少客户的倒戈，更让甜菊糖厂商感到雪上加霜。郑书旺心情复杂地向记者证实，已经有五个大客户决定改变配方，不再使用甜菊糖作为甜味剂。这几个大客户年采购量都在几吨左右，其中就包括健力宝。广东一些使用甜菊糖作添加剂的大户，现在似乎谈甜菊色变。
对于他们来说，这似乎是一场突如其来的横祸。
据了解，甜叶菊原产于南美的巴拉圭和巴西。早在400多年前，就被巴拉圭居民冲泡甜茶饮用。20世纪50年代人工苗圃栽培和大田移植成功后，受到亚洲日本、韩国、泰国和我国的重视。
发展到目前，日本和韩国已是甜菊糖的主要消费国，广泛应用于各类食品，并应用于医药制剂。中国经过20多年的发展，目前则成为最大的甜菊糖生产国和出口国。据了解，目前中国每年甜菊糖产量在1000吨左右，其中80％用于出口。
中国回击流言
当致命指责降落到甜菊糖头上，中国官方和半官方的机构迅速予以回应。
3月26日，卫生部下发通知，对甜菊糖的安全性正式表明态度。通知称“目前的研究报道显示，尚未发现甜菊糖直接危害人体健康的证据”。
“我国于1984年将甜菊糖作为食品添加剂，……规定甜菊糖的使用范围为液体固体饮料、糖果、糕点等，在2000年以后又批准扩大使用范围增加油炸小食品、调味料、蜜饯和瓜子，按正常生产需要使用。在近20年的使用过程中，未发现甜菊糖具有安全问题。”
3月27日，中国食品添加剂协会和中国甜菊协会专门就此进行了情况说明。
舒世珍是中国农科院品种资源所副研究员，并任中国甜菊协会副理事长。20多年前，她亲自参与了从日本引种甜叶菊的工作，并一直从事甜菊的研究。她表示，日本是甜菊糖的消费大国，日本的科研机构在研究上极下功夫，曾就甜菊糖的安全性问题进行过大量试验，结果是不会致癌和导致突变。
此外，我国卫生部在批准甜菊糖作为食品添加剂使用前，对其毒理和安全性也做过十分严密的试验，其结果也是安全的。因此批准允许一些食品中按需要适量使用。
按需要适量使用是一项安全性很高的评价。
对于香港及新加坡媒体所谓甜菊糖在欧美未被批准使用之说，中国甜菊协会表示，食品添加剂品种很多，全世界经常使用的品种约有5000种，但由于受地理环境、饮食习惯和生活水平等多种因素的限制，各个国家批准使用的品种和数量有很大差别。
同一品种很可能在一些国家允许使用，而在另一些国家却未被批准使用，这是很正常的。中国甜菊协会特意指出，“未被批准使用”很可能是根据本国的饮食习惯和生产条件，不需要这种产品添加剂。“禁用”则是有明显的“安全”问题。
目前，只有原产地巴拉圭、巴西以及亚洲的日本、韩国、马来西亚、泰国和中国等20来个国家，批准甜菊糖作为食品添加剂使用。欧美并未对甜菊糖做过深入研究和全面的评价，也未批准其作为食品添加剂使用。
但美国却于1995年，允许其作为“膳食补充剂”进行销售和消费。
此外，舒世珍举例称，日本从80年代开始就大量生产、食用甜菊糖。90年代以后，中国的甜菊糖大量销往日本和韩国等国家。20年来，日、韩两国近两亿人食用甜菊糖的数量有增无减，而且至今未发现安全方面有任何问题。
在甜菊糖的原产地巴西、巴拉圭，至少已经有400多年，人们习惯地将甜菊叶加到红茶中饮用。“人家都喝了几百年了没事，怎么忽然就发现了致癌和男性不育了呢？”舒世珍说。
FDA否认主导此事
在目前关于甜菊糖的报道中，说法大都源自新加坡媒体和香港的媒体报道，认为甜菊糖存在安全问题，具体情形则语焉不详。问起国内的一些甜菊糖生产企业和中国甜菊协会，他们对风暴的最初形成也是一头雾水。
风暴最初的策源地是在新加坡。据记者调查，其最终酿成甜菊糖风暴，多少有些偶然的因素———如果背后没有更多人为痕迹的话。
据国内一家与新加坡有着甜菊糖贸易往来的企业透露，此事最初发生，与日本日清公司有些关连。新加坡一直没有批准将甜菊糖作为食品添加剂使用。但是据了解，对于使用甜菊糖的食品，新加坡政府也没有刻意为难。
今年3月，日清公司向新加坡环境发展部提出申请，要求批准使用甜菊糖。在新加坡尚未批准前，日清含有甜菊糖成分的方便面等食品就已进入到新加坡的超市中。
后来新加坡环境发展部检查发现了这一行为，同时发现的还包括另外几家日本品牌。不久，新加坡政府就宣布禁止含有甜菊糖的食品在市场上销售，并表示要将进口商送上法庭。环境部常务秘书塔利福特并为此撰文《将不使用糖的各种形式的代用品》，该文发表在3月14日的《海峡时报》上。
文中称，含有甜菊糖的食品不获准进入新加坡，是因为联合国粮农组织（FAO）和世界卫生组织（WHO）的联合食品添加剂专家委员会并未批准及证实，含有甜菊糖的食品添加剂可以安全食用。
这大概算得上此次风波的源头。
随后新加坡《联合早报》报道此事，称6种日本品牌食品被发现含未经批准的甜菊糖成分。
报道中拿出美国科普中心（CSPI）的说法，对以后风暴的形成起了推波助澜作用。
“美国科普中心说，甜菊糖有可能对人体健康产生危害。只有在证实其安全性之后，才可将它用于食品中。
美国科普中心称，虽然还没有证据表明甜菊糖对人体有害，一些研究发现，甜菊糖可能导致癌症以及生殖方面的问题。美国食品及药品管理局（FDA）在过去的10年里已经三次拒绝批准将甜菊糖作为食品添加剂的申请，因为它的安全性还没有获得充分证实。”
FDA在美国食品和医药界大名鼎鼎，抬出它的说法，似乎更是权威之极。
不过，FDA似乎并不认此账。3月22日，美国FDA科技顾问委员会主席、食品科学教授、药学博士斯贝齐奥向新加坡环境部塔利福特写了一封信，并同时致信给《海峡时报》，以此表明FDA的立场。
信中称：“至今为止，甜菊糖从来没有被FDA当作是存在着安全问题的食品而加以禁止，直到现在它还是以饮食补充剂的形式使用，而且销售量年年增长。
“不错，你指出FAO和WHO并没有承认甜菊糖作为一种食品添加剂或饮食补充剂，但是现在在美国市场上，或者在世界各地，有许多不被FAO和WHO承认的食品添加剂或补充剂照样销售。
“美国中草药协会提请FDA把甜菊糖列入食品添加剂，是因为他们发现在1958年以来，这种产品在美国及世界各地使用后均感到安全，没有发现有损健康的风险。……也就是说，像甜菊糖，它作为饮食补充剂使用十分安全，但还没有完成作为食品添加剂出售的批准程序。
“我想再一次提出，甜菊糖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被认为是不安全的产品，从而禁止在美国销售。”
CSPI的扮演了什么角色？
毫无疑问的是，在甜菊糖风波中，CSPI扮演了一个极为重要的角色，虽然它并没有直接露面。因为很多报道都几乎采用了它所谓安全性有问题的说法，并成为攻击甜菊糖的主要理论根据。
但是据记者调查，CSPI并不是如FDA那样是一家政府机构，也不是一个政府支持下的公益性的研究机构，而是一个赢利性的组织。
据记者查证，CSPI成立于1971年，成立时有三人，以雅各布森（MichaelF．Ja－cobson）为首。开始研究的领域包括环境污染、核能量和营养学。但是随着另外两人于1977年退出，CSPI几乎全部转向了雅各布森感兴趣的领域：食品安全和营养问题。
雅各布森虽然在麻省理工学院取得了微生物学博士学位，但媒体却认为，他在吸引财源方面具有天才。一个例证是，1987年，CSPI的收入只有41.4万美元，但6年之后，这个数字就上升到了1000万美元。
CSPI甚至还攻击过鸡蛋是一种危险的食品。
媒体所引用的CSPI的说法，记者通过查证，其源头应该是来自CSPI的主要出版物《营养行为健康通讯》（NutritionAc－tion Healthletter）。
在2000年4月号，一位营养学家戴维·司各特（David Schardt）发表了一篇题为《甜菊糖：苦乐参半的故事》（《stevi－a：a bittersweet tale》）文章，提出甜菊糖的一种衍生物能在试管中转化成诱变剂，这种化学物质有时会引起癌变。司各特表示，在弄清楚这种诱变剂能否在人体中合成之前，甜菊糖不能认为是安全的。
此外，有关的文献研究发现，甜菊糖还可能导致生殖方面的问题。司各特称，除非这些记载被否定，否则甜菊糖不能被应用于软饮料、糖果及其他食品的生产中。
但记者通读全文，发现这并不是一篇严谨的学术论文，或者有着认真的调查及数据作为基础，基本上是将各种带有“可能”字样的观点汇集在一起。之后，CSPI就以新闻形式对此观点进行了发布。
至于《营养行为健康通讯》，洛杉矶时报就曾评论说，它充满了模棱两可的词汇，比如“建议”、“可能”等。文章称它的表述———某种食品在特定条件下、并且食用过量，才会对人体有害———是多么地令人厌烦和苍白无力。
即使根据司各特的说法，也只不过是表明存在一种未经证实的可能———导致癌症及生殖方面问题。不过，随着多家媒体的报道，所谓的可能性似乎变成一种现实性。有没有背后的手？
几乎所有接受本报采访的甜菊糖生产企业都推测，这其中夹杂着其他因素。
“肯定有人在背后操作此事。我们是天然的甜味剂，有些合成的甜味剂想挤垮我们”，山东华仙的郑书旺说。他所说的合成甜味剂暗指阿斯巴甜。
黑龙江的程志军也表示，甜菊糖风波的产生，应该有贸易方面的因素。目前甜菊糖最大的竞争对手是阿斯巴甜。程志军表示，无论是从甜度系数、口感还是在价格上，甜菊糖都与阿斯巴甜比较接近。
阿斯巴甜其实也是一种甜味剂，最早由美国孟山都公司旗下的纽特公司（Nu－trasweet）推出。不过，它是一种合成甜味剂。甜菊糖的优势则在于，它是一种天然甜味剂。
目前纽特公司仍然是全球最大阿斯巴甜的生产商。据称每年全球销量达1万吨以上。
程志军说，其实早在1998年至2000年，在日本和韩国，就曾经有过一场关于甜菊糖安全性的争论，到2000年7、8月间才尘埃落定，结论是不存在问题。没想到，仅仅一年多之后，争论又卷土重来。
他的怀疑与郑书旺并无二致。甚至有人怀疑，纽特公司与美国科普中心（CSPI）关系密切，纽特公司通过CSPI之手，以“致癌和导致不育”为由，打击同质性的竞争产品甜菊糖。
不过，目前并没有直接的证据可以证明，纽特公司与甜菊糖风波有关。
此外，也有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是，如果食品加工企业舍甜菊糖不用，阿斯巴甜势必将更加大行其道。当年中国引种甜菊糖，就是期望以此解决大量进口蔗糖的问题。
资料：关于甜菊糖
甜菊糖的毒理试验于20世纪20年代在日本Hokkoido大学进行。从70年代起，日本、美国、韩国、巴西等国家都进行过动物急毒、亚急性毒理长期毒理学实验。
日本药理学家明石和光桥在1978－1982年间进行了数次反复实验，他们用含量40％~55％甜菊苷的粗提取物对小鼠进行2.5~5.0克／公斤喂养1~3个月的亚急毒实验，结果发现动物组别间的行为、粪便外观、毛色光泽、食物摄取量、尿成分的检测、血液的测定等方面表现正常。
又通过6个月、12个月、24个月，分别以0％、0.1％、0.3％、1％的浓度，95％纯度的甜菊苷喂养小白鼠，病理分析结果表明，情感与行为均无差异。对接种肿瘤物质组别动物喂养6个月后发现，尿液、血液、血生化特性及体重、各器官发生系列变化（与其它组别比较），但喂养12个月后与最终喂养的结果并没发现这些差别。所以肿瘤病变与否及其严重性均与甜菊糖的摄入水平没有直接关系，但发现对肿瘤病变有控制作用，考虑是三萜类抑制亚硝铵再合成的作用所致。
经过长期毒理实验，测得小鼠的最大无作用量是550毫克／公斤，相当于人体可能摄取量的130倍，证明甜菊苷是无毒性的。
对糖尿病病人的用量试验，给初患和依赖药物的病人用日摄入量800毫克，两周后未发现任何副作用，且病人感觉良好。
通过跟踪48小时体仙分布情况分析，从胆汁中获得甜菊醇结合体，从粪便获得主要代谢物甜菊醇，尿中无排泄或很少，对人体代谢功能无任何不良影响。
甜菊糖对龋齿特性的研究显示，甜菊糖在酸性或PH3－5的情况下无分解，有抑制某些细菌活性的能力。甜菊糖的抗菌活性对减少牙齿龋变方面的糖对照试验结果表明：
1、0.5％的甜菊糖对链球菌抑菌效果显著。
2、与蔗糖各1／2等量合用无抑菌效果。
3、与木糖合用抑菌效果显著。由此证明，甜菊糖的自身抑菌活性较好。
甜菊糖由于甜度高，热量低，对人体无毒害，适用于各类人群，为医药应用奠定了有利基础，可以开发药用辅料和甜味剂的增补品。
其主要成分可用于医药饮品、药品、口服液等做芳香风味增效剂。甜菊糖的粗品到精品均可用于药物的矫味剂和薄膜衣的挂衣附加剂。此外，甜菊糖可以直接与厌氧菌药物压制成药片，防治龋齿病。总之，甜菊糖是无毒的最佳甜味剂，药用安全可靠，应大力开发。作者:庞瑞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