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我穿梭在自己和黎家明之间,仿佛人格分裂"
在确证自己感染HIV病毒两个月后,黎家明离开了故乡,到另外一个城市独自生活。经过几次碰壁,他找到了一份工作。但由于病情不断变化,他必须定期去医院检测,尝试各种药物和治疗方法。这使他比同龄人多了一份生活压力。
记者:你是带着一种什么样的精神状态出现在这个新的单位里面呢?
黎家明:必须让他们知道,我是一个跟他们完全一样的,有能力做这份工作的一个工作者。再有一个就是,我不会把我忍受这种疾病的那种绝望啊、痛苦的这种心情带到工作中去。没有人会感觉或联想到我会是一个HIV的携带者。
记者:努力装扮成一个正常人,对你来说困难吗?
黎家明:有些时候,会在你心灵中最薄弱的环节,那时候会很疼很疼。人家会问我:某某某,你将来是想要一个儿子还是要一个女儿?实际上这种问题问出来的时候,那种心里面有一种很撕裂的疼痛,因为我知道我不可能有儿子,也不可能有女儿。
记者:那在遇到这些,对你来说是刺痛的时候,你还能够维持住,还能够努力装出一种正常人的样子吗?
黎家明:没问题,我会一笑而过,或者是装作有点什么事情就出去了。
(摘录《最后的宣战》):当我看见周围同事和朋友生龙活虎的样子,看见他们和女朋友一起热烈地憧憬未来的时候,我都感到那么羡慕和悲哀。可是自己就是这样每一天都和他们生活在一起。
记者:你会跟你现在新单位里的人交朋友吗?
黎家明:会。
记者:那你们会怎么发展这份友谊呢?
黎家明:跟健康的朋友之间交朋友完全一样,没有任何区别。我们有的时候会做比较深的这种交流或者沟通,或者是,心里上的一些话都会相互有个倾诉,很好,我也很享受这种感觉。但是我绝不会跟他们中间任何一个,我的同事、我工作的这些人,说我是一个HIV携带者。
记者:你毕竟不是一个健康人,那么你跟你周围的同事,这样很平常地相处,对他们的健康有伤害吗?
黎家明:没有。不可能有伤害,艾滋病传播途径总共只有三条,一条就是母婴,一条是血液,一条是通过性的途径。我跟他们这些同事们在一起,这三条途径都不可能发生,那么就不可能传染他们、感染他们、威胁到他们的健康,所以我很坦然。
记者:医学上讲是这样的?
黎家明:对。
记者:但你有没有想过,假如你现在的同事知道你是一名HIV携带者的话会怎么样?
黎家明:我想肯定是公司会让我走吧,然后他们这些人会远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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